【大圣归来】大圣！（2）
1
小仙童手上抱着一个球，上面绘着繁琐的花纹。他闯进太上老君的炼丹房，抓着太上老君长长的袖子：“老君，你别炼丹了，快点出来陪我玩。”他边说边把太上老君往门口拽。
“这可是玉帝寿辰要用的东西啊。我可是立下状子的，要是到了寿辰的日子我还做不完……”太上老君指了指自己的头颅：“可是要被贬下凡间的。”
“可是天上真的好无聊。”小仙童抱着自己的球，然后低下了头：“谁都是一本正经，一脸严肃的。刚才碰到观音大士身边的童子，他们也不陪我玩。”
“我们这些有神格的家伙毕竟和人间那群人是不一样的啊。”太上老君摸了摸小仙童的羊角辫，他胖嘟嘟的脸上写着四个字：“我不开心。”
“好啦好啦，上次的故事还没说完。如果你愿意陪我在这里一起炼丹的话，我就把上次没讲完的故事接着给你说。”太上老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，他看着小仙童的表情从无聊到喜悦，他也笑着坐在了炼丹炉前面的一块空地上：“上次我说到哪了来着？”
“你说到那个小和尚找猴子去救他师父了！”小仙童看上去兴致勃勃，他本来就喜欢听故事，可无奈神仙界的老人只有太上老君喜欢说故事。但太上老君总在炼丹，也没空总陪着他。
“好好好，你别急。我这就给你讲。”
“那是一个早晨。”
2
猪叫醒猴子的时候，小和尚还在打着幸福的小呼噜。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觉了，所以现在当然会困。猴子不解地看着拉他起床的猪：“怎么了？”
“谁知道这小鬼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？你听我说，我们早点跑路，别跟这小鬼呆在一块。”猪不知道从哪里顺来了几个苹果，它把苹果擦得亮亮的放在怀里。“我跟你说，我连吃的都备好了。咱们准备准备，然后趁着天刚亮，还没什么人……”
“别逗了。我答应了人家的事，你想让我毁约不成？”猴子一把就打掉了猪的手。
“不是毁约！你这猴头怎么这么死板呢？我跟你说了，你又不知道这小和尚有何目的就跟他去救人了。万一那水怪太厉害……”
“你打不过可不是我打不过。猪头，你要是怕了你就走。没人笑你，也没人拦着你。”猴子搓了搓自己的手，它走到小和尚的面前，摸了摸那个孩子的脑袋：“这是我最后能为他做的事情了。”
小和尚突然在睡梦中抓住了猴子毛茸茸的手臂，他像是怕冷一样紧紧抓住猴子的手臂，然后脸颊轻轻蹭了蹭猴子的皮肤：“师父，你不要离开我……”
带着些许哭腔的小和尚看起来也许是太可怜了，猴子看了一会儿小和尚，然后对着猪挥了挥手：“我能给他的东西不多。”
“只愿他能我身边的时候能够过得开心些。”
3
猪还是跟在了猴子的后面。
小和尚就像是害怕猴子会突然反悔一样，始终抓着它的手臂。猴子皱着眉头，它难得也能耐下心来，让小和尚牵着它的手：“你师父长什么样子？”
小和尚右手比划了一下猴子的身高：“师父长得很高，就是有点驼背……唔，你比师父好像要高一些……师父也是个和尚，他光着头。”
“重点是他被谁给抓走了？”猪不太耐烦地发问。它已经开始吃它的苹果了，那个苹果看起来有点青，它吃了一口后，马上就咳了几声。
“就是水怪……我也不知道是谁。”小和尚慢慢地低下头，他沮丧极了。凭他的能力完全救不了自己师父，而且还要借助妖怪的力量才能救得了他师父。“你们是不是想嘲笑我特别没用……”
“……”沉默了许久以后，小和尚声音已经有点颤抖了：“……你们是不是在心底已经开始嘲笑我了！”
“你不是要去救你师父吗？走吧。”猴子跳了几步，它回头看了一眼还停在原地的小和尚：“我可没太多时间陪你。”
4
平静的辰命湖上，有渔民泊着一艘小船，他戴着斗笠，在湖上洒下了巨大的渔网。他的不远处，一个妇女抱着一个小婴儿，小婴儿露出了还没长全的乳齿，对着湖中的渔民挥了挥自己稚嫩的小手。
这好像全是在一瞬间的事。
辰命湖上的渔夫还在悠闲地坐在船上喝茶的时候，一条水龙破水而出。那水龙狰狞着一张龙脸，居然开口说了人话：“是谁扰了我的安宁！”
猴子头上挂了一条毛巾，“是我。”
这时候村民们早就被吓跑了。那个刚才还在船上喝茶捕鱼的渔民现在双手颤抖地往回划去，可无奈那水龙动静太大，把他的船直接翻了个身。他连人带工具一起进了水里，四周传来了惊叫声和哭喊声：“小毛猴，你可知我是谁？”
猴子手上拿了个铁棍：“守湖白龙，你可知道我是谁？”
“看来你是清楚我是谁啊。”水龙像是不屑地笑了一声，它的眼神轻蔑地看着陆地上的猴子。猴子背后还站着一个孩子，那个孩子脑袋光光的，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袈裟，头上还戴着一顶不太合适的斗笠。
水龙眯着眼睛，轻轻笑出了声：“哟，人类和尚还和妖怪混在了一起？现在都是什么世道啊？呵？”
“一个守湖的神都造反了，这世道还能有什么不能发生？真是可笑。”猴子把小和尚藏在了身后，它左手拿着自己的铁棍，右手护着小和尚，警惕地看着水龙：“你想做什么？”
水龙呵呵一笑，然后沉进水底，空气中传来它淡淡的声音：“这很多事儿，它到底是命。那个老和尚命数到了，不是我不肯救他，是没法救了。”
“不可能！”小和尚冲着已经空无一物的辰命湖大声喊去。大山忠诚地传回来了他自己的声音，小和尚松开了猴子的衣袖，他一下失去了全身力气坐在了地上：“不可能……师父……”
猴子似乎在想什么，它看着小和尚一言不发。
5
猪坐在树林里已经有一阵子了。
它刚才变成路过的行人，向村庄里的村民讨了点吃的。刚才给它食物的村民人很好，不仅拿出了一条鱼，还拿了点水果给它：“你如果要进村子里最好再等等。现在水怪出来了，谁都不敢出门。你要是想来，就去那边的树林坐一会儿，等风平浪静了再进来。”
它生了火，刚才猴子带着小和尚去村里找他师父了。但现在还没消息，它都已经吃完餐前点心了。它有点不耐烦地在原地转着圈：“那猴子怎么还不回来？”
远处传来了轻轻的哭泣声。
猴子还戴着那条破毛巾，它有些不知所措。它用自己温暖的大手抚摸着小和尚的脑袋，它那双好用的耳朵似乎听到了那猴子温柔的安慰：“你别哭了，我一定会帮你救回师父的。”
“就算是男子汉，到底也是个孩子，而且还是个人类。”它又像是自我嫌弃似的喃喃自语，“人类，都是命数不长的生物。”
但是就算是这样，它也曾把自己交给那个人类。
那是个喜欢叫它“大圣”的小和尚，看起来不够机敏，但是很善良，却也有点啰嗦。他手上总是抓着那个被他视为“神”的齐天大圣娃娃，总是追着它跑。
最终，却丢了自己的命。
“我就不该再相信人。”它最后抚摸着小和尚的头，声音有点难过。
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，“说什么谎话呢，猴子。”
6
小仙童抱着自己的球，他听得有些入迷了。太上老君不愧是天庭里最博学的人，他说得绘声绘色。小仙童手已经渐渐松了，球滚到了炼丹炉那边他也没有发现。太上老君轻轻擦了一下他的眼睛：“怎么哭了？”
“有这么难受吗？”太上老君从怀里掏出自己的手帕，擦拭着小仙童的脸颊。“做咱们神仙的，不可以有七情六欲的。赶紧擦干净眼泪，别哭了。”
“神仙为什么不能有七情六欲！”小仙童就像疯了一样在太上老君怀里挣扎着：“我们不能因为感动而哭，我们不能为欢喜而笑，那我们活着，还有什么意义呢？”
“我们只是这个世间的旁观者，并不是主导者或者参与者。”太上老君把小仙童搂在了怀里，他在空气中画了个圆圈：“你不要难过，这些事它总会过去的。”
“那大圣怎么办？小和尚呢？跟他相依为命的师父就这么去了，他不难过吗？”小仙童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，他疯狂地追问着太上老君，太上老君露出了无奈的微笑：“你慢慢问，慢慢问。”
“这是那个孩子的命数。守湖白龙并不坏，只是那段日子里的确出了些事。”太上老君捡起小仙童掉在炼丹炉旁的球，“你听我继续说完这个故事。”
小仙童擦干了自己的眼泪，点了点头。
“这就是所谓缘分。不来你老是求着它来，但是来了以后你却不知道所措。”
“这就是命数。”
“那只猴头，就偏偏躲不过这个命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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